2009年7月26日星期日

翁总大战邪恶势力

对于赵明福事件,许多民众已经心中自有看法和判断,无需皇家调查委员会或验尸庭的盖棺定论,套句香港连续剧的金句:“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同样的,马华纪律委员会重新翻审马华老二蔡细历的性丑闻,无论翁总怎么说纪委会是独立于中委会和会长理事会,挺蔡派人马还是会认为翁总焉能置身事外?
另一方面,翁总绘声绘影有邪恶势力要颠覆马华,在揭发巴生自由港口贸易区事件遭到“十面埋伏”,虽然本身去留不重要,但是如何维护党自身的主体性(自主权),却是他念兹在兹的头号大事。
说白了,“蕹菜”配两人隔空交手,一边摆出被人无理打压翻旧帐的可怜状,一边高喊维护党主权无惧外力干涉的出师表。双方各有“被打压”表面证据,都是“正义”的化身。看来,马华党争不远矣。
让我们重温蕹菜配是怎么出炉的。308大选后,黄家兄弟意兴阑珊被迫提早下台求去。翁总以历来的独行侠形象符合党内外民意,成为新一代总舵主。但是马华各中央代表集体发挥“监督与制衡”的政治智慧,票选老蔡成为马华老二。可是,独行侠怎能胜任总会长,强势作风的老二又焉能不以下犯上?所以,这个一开始就蕹菜不配的组合,不到两年,就已经裂痕累累了。
纳吉拜相后,老蔡无缘入阁,但获得一个国阵总协调的身份,于是重新部署必有后福。这就是翁总说的外来势力干预马华自主权了。因此,翁总再次扮演敢怒敢言的独行侠角色,试图在十面埋伏下杀出重围。可是他不明白国阵的游戏规则——老大巫统永远有干预其他成员党的无上权威。双林党争可以为了马哈迪而缔造和解方案,敦嘉华也曾经一度成为“代总会长”。这样的历史,这样的现实,马华焉能外在于其他势力的干预?
翁总大战邪恶势力,可惜自身声势有余,底气不足。欲知后事如何,惟有等到8月4日听证会传召蔡细历结果出炉,才能下回分解。

2009年7月18日星期六

愤怒之爱——记赵明福事件

那天,当我浏览新闻网站知道赵明福遇害,心头涌起的第一个感觉是,愤怒。
当晚,一个朋友来电,向我表达他的愤怒。翌日,另一位朋友相询愤怒的感觉。
是的,不是悲伤,不是感慨,而是愤怒。我们不需悲伤,因为事情已经发生,悲伤徒增无力感;我们不需要感慨,因为再多的感慨,也挽不回这条人命。但是,我们需要一种情绪,甚至一种极端、少许负面的情绪,来解决问题。而愤怒,就是这么一种情绪。
只有愤怒,才能让我们下定决心来解决问题。只有愤怒,才能给与人民力量来改变这不公不义的一切。只有愤怒,才能让我们抛掉事不关己的疏离冷漠。只有愤怒,才能让我们将压抑在心底的不满向当权者宣泄出来。
赵明福事件之所以让人们感到愤怒,是因为它赤裸裸地让大家看清楚,不公不义的事情,是这么匪夷所思地就发生。本质上,这是一起政治迫害的悲剧。放着许多明明白白的基宫、巴生自由贸易区丑闻不查,而专门找民联议员选区拨款的漏洞,不是政治迫害是什么?(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提供证据证明赵明福如何被政治迫害,我现在只是忠诚地表达愤怒的情绪。)
与上个世纪的烈火莫熄不同的是,这次遇害的不是政治人物,而是在大众传媒面前无名无姓的行政议员政治秘书,一个普通的打工一族而已。政治人物遭受政治迫害,或许人们还会用广东俚语说,吃得咸鱼抵得渴,既然选择了政治这条路,就必须预算了遭人迫害。政治不是黑暗的吗?
然而,赵明福是谁?他是幕前政治人物?他又踩到了哪一个当权者的尾巴?政治就算黑暗,怎么可以殃及池鱼?黑社会都有说,“祸不及妻儿”。要政治迫害,需要灭九族吗?赵明福事件,明显地抵触了人们对坚持正义的最低底线。
赵明福事件的发生,让纠缠民联这几个星期的内斗内耗暂时停止,让声势开始上升的纳吉国阵政府重重地摔了一跤。什么雪州行政议员涉黑、回教党在manek urai补选残胜、纳吉又有什么取悦于民的“礼物” 等,这通通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们这个自命文明的国家,居然会发生被传召的证人在扣留期间死于非命的这种事?
赵明福的死,为那些没有经历过98年烈火莫熄的年轻人上了一期人权的课。赵明福扣留期间的不人道对待——没有律师陪伴、不得与外界联络,正代表了人权在国家机器面前的微不足道。而那些操作情知系统的官员,他们的薪水不是以我们的税务来缴付的吗?请问我们如何能不感到愤怒?
或许,改革的过程必定需要流血。当改革目标越近,既得利益者越反抗、越垂死挣扎,流的血就越多。哲学家李泽厚不是说过吗?这就是历史的二律背反。历史在向前迈进时,总会有不公不义的事发生,从而才能向更好的方向迈进。
我们会记取赵明福事件。百年后,赵明福的名字将记载在史册中,成为民主转型中的义士。而赵明福事件激发起千千万万人的愤怒。对国家社会民主有爱,才有对赵明福遇害的愤怒。这种大爱,我们称之为“愤怒之爱”。

2009年7月12日星期日

纳吉能够走多远?

纳吉拜相一百天,其主要成绩单是什么?连续开放服务业、金融业、撤销土著股权限制,以及废除英语教数理。在其上任一百天集会上,纳吉宣布未来施政的六个关键领域:防范罪案、肃贪、提升人民接受高等教育的便利、提升中低收入人民的生活水平、改善乡村及内陆地区人民生活,以及改善国内公共交通系统。
从“全民马来西亚”的口号到林林总总的利民措施包括大道收费折扣、信托基金等,纳吉展示了其优胜于伯拉的一面:执行力和意志力。执行力表现在他在体制内的高度操盘能力;意志力表现在其果断去马哈迪化的动作。他不会谋而不动,更不会动而不决。纳吉的执行力和意志力,让他从一个没有蜜月期的新首相,轻易地在上任一百天内冲高其民意支持率至65%。与其他国家领袖高民意上台一百天后滑落不已,纳吉可谓带领国阵政府谷底反弹。
纳吉尝试走中间路线,由此为他赢得不少掌声。于是,许多巫统的老旧包袱他有计划性地抛掉,在试图赢回非土著的欢心之同时,小心翼翼地试探马来右派的容忍底线。宗教文化上的国家中立与经济上的自由化政策,遂成了上任之初的试金石。但是一旦统治者不放行内阁对改教争执的相对开明立场,纳吉也不得不妥协。至于经济上的自由化政策,也是相对外资而言的开放,不代表他会认真扶持(主要由华裔主导)国内中小型企业。不然,也不会一边要开放土著固打,一边又成立代表土著金融势力的投资臂膀。
更重要的是,我们切莫忘记霹雳州政变的教训——早在今年2月已经大权在握的纳吉,对自由民主宪政的态度,是让人怀疑的。当然,接下来,还得看纳吉在关键领域的表现。肃贪包括调查“基宫”吗?防范罪案包括成立伯拉时代悬而未决的警察投诉及违例行为独立委员会?我认为,经济自由可期,政治民主从缺,是纳吉时代的特色。

2009年7月7日星期二

利益冲突和路线之争

308政治海啸改变了我国政治版图,也改变了民众对朝野政党的期待。普遍上,人民对国阵政府改革的期望不高,从而纳吉也成为了第一个上任100天却没有蜜月期的首相。但是,人民对民联的期盼却过高,会为了安华信誓旦旦916变天而情绪昂奋,从而让刚赢得5州政府的民联议员们有了年余的政治蜜月期。所谓政治蜜月期就是无论民联领袖干些什么都赢得人民的赞赏。然而,时间一去不回头,蜜月期是会过去的。当蜜月期过去,现实问题就会接踵而来。
无疑的,行动党国会领袖林吉祥对最近一连串的民联内部冲突的形容是正确的:这是信心危机,甚至已经到了第二次的信心危机。举凡回巫密谈风波、槟州公正党与行动党的不和、吉打行动党恫言退出民联州政府,都是内部协调不合的明证。另外的课题,如槟州豆蔻村事件,则是民联州政府毫无心理准备上台执政后需要面对前任州政府的烂摊子,以及兴都权益委员会领袖意欲成立新党与民联竞争的新局面。内忧外患,可说是对民联这个政治便利联盟现阶段毫不夸张的形容词。
剖析民联内忧外患,当可发现,当中有容易调和的,也有不容易解决的问题;有将民联三党拉在一起的诱因,也有激化民联三党分裂的潜在因素。将民联三党拉在一起的是人民的意愿,是308政治海啸人民要否决国阵政府在国会3分2多数议席的诉求。选前没有合组联合政府打算的三党,不得不为了现实的利益(合组州政权)和考量(来届大选执政中央的强烈诱因)而靠拢一起,联成一气。
问题是,一旦有了利益的引诱,如何分配权力和资源自然就会成为需要解决的议事日程。民联各州政府就各地盟党议席的多寡而决定权力和资源的分配,由于有着现实巨大的利益,则必然容易产生冲突,加上前朝地方遗老以及当朝权贵的拉党营私,让利益冲突更加剧。于是,槟州政府行动党色彩强烈,而公正党不满;吉打州政府回教党挂帅,而行动党不能与之良好沟通;雪州政府公正党与回教党互相较劲,遂有回巫密谈的始末;霹雳州政权面临国阵的大军压境而被迫“亡国”,反而更团结;回教党在吉兰丹老树盘根,自然不出乱子。
当然,民联州政权的内部冲突未必是三党之间的冲突。也有党内部的冲突,诸如公正党内“国阵派”和“清流派”的竞争,回教党内埃尔多安派和亲巫统派的较劲等。除了牵涉利益冲突,三党之间和三党自身内部更有路线之争。最明显的路线之争,就是回教党要如何在某种程度上妥协其回教国立场。只要行动党和公正党合作,制衡回教党的回教国议程不是问题,但同时要解决回教党不断的小动作。什么“知性会谈”,什么“开放立场”,其潜台词就是回教党的哈迪阿旺未必会尊你安华为老大。
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一个政治联盟连共主都没有,如何行军打仗入主中央?没有明确的民联共主,更甭谈其他各层级的权力分配问题、制度化议事和协调机制以及最重要的联合执政纲领。安华必须着手处理其与哈迪阿旺的关系,包括反省其自身处理916变天课题的手法。前首相署部长再益加盟公正党,然后被赋予重任成立联合秘书处或重组民联最高领导层理事会,都是积极的制度化议事和协调机制的行动,值得期待。有了巩固的民联最高领导理事会或联合秘书处,才可能有排阵明确的影子内阁,让各议员术业有专攻。
克服了人事问题和权力分配后,最后最棘手的,莫过于民联三党的联合执政纲领,以及对重大课题的共同立场,而不再是各自表述。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看到的成果,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蜜月期已过,就得面对现实,务实解决利益冲突和路线之争的问题。利益冲突可以公平的分配资源来应对;路线之争,则需要厘清三党立基于公平的正义的共同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