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9日星期六

党争的始作俑者

马华公会再度党争,已经毫无悬念。只是翁诗杰还是蔡细历谁能够笑到最后,或者两人都玉石俱焚,结局如何,端看首相兼国阵主席纳吉的表态,以及那些骑墙派最后会倾向支持谁。无论党争结果如何,是成王败寇抑或有人另立门户,马华是肯定元气大伤的了。
回头看这场党争的起因,表面上是翁诗杰的当权派排除异己赶尽杀绝蔡细历。实质上,这是马华中央代表自己一年前党选所选择的后果。让我们细说从头。308大选后,马华只是输剩15个国会议席,面临从所未有的“代表性危机”——往后马华怎能还向外宣称本党代表大马600万华人?党领导层面临从所未有的败局,总会长黄家定惟有放弃权位以谢天下。加上没有参选的老二陈广才也提早引退(也是巴生港口自由区的丑闻作怪),马华一下子面临领导断层的问题。
就算本来黄氏兄弟有意内定安排接班,但是为了振兴马华,黄家泉不符党意也不符民意,没有资格出任总会长候选人一职。于是,一向来独来独往、敢怒敢言的福总会长翁诗杰却因为形象讨好,而天降大任。当时蔡细历已经意欲东山再起,最后毕竟不敢与党意民意对抗,选择了出征署理总会长一职。党选结果,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黄家泉不敌“一直选择同样酒店同样房间”的蔡细历,表示马华中央代表已经既往不咎,原谅了这个犯上“比赌博还罪过”的偷情汉子老蔡,并希望官场老将的他能够监督与制衡特立独行的翁总,才出现了“蕹菜”配。
蕹菜一配,问题就来。马华中央代表一边希望凭借翁总一向来的清流形象来挽回江河日下的党,一方面又放心不了安插一个“老二不象老二”的老蔡为副手,不出乱子才怪。我们可以谴责翁总赶尽杀绝不留情面非要置老蔡于死地,甚至一案两审,用“性爱光碟”的道德牌来将老蔡治罪,但是不容否认的是,就算翁总不采取行动,老蔡也不会干于人下。说到底,党职为了通官职;搞政治,就一定有权力斗争,况且马华对党争、特大从来都不感到陌生。
既然党争是马华的周期性权力震荡,马华全体上下又有什么好慌呢?问题出在敢怒敢言的独行侠身上。翁总确实获得极高的党意和民意出任后308马华公会总会长一职,但是大家对一个敢怒敢言的独行侠,如何适应担任需要极度细腻人事沟通技巧的国阵团队里头的马华公会头头,却不甚了了。国阵的生态里,如何容得下一个处事独断独行的老二政党头头?翁总为了继续冲高政治声望,加上内外交困,才毅然决定赌上一把,捅上巴生港口自由区这个蜜蜂窝。
接下来,就是翁大侠所说的十面埋伏了。从巴生港口自由区风波招惹上张庆信这号人物,从而抖出许多是是非非,包括翁总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清流(起码表面证据如此)。我们更加想象不到的是,翁总敢敢在这个时间点选择两面作战,内斗蔡细历,外抗张庆信。这一步,确实是“赌很大”!
如此处事方式,有人誉为“置之死地而后生”,有人认为莽撞毫无政治头脑。无论如何,这毕竟符合翁总一路走来的政治风格,他就是这么刚烈的政治人物。也是因为他一路走来的刚烈政治作风,才吸引马华上下一年前将总会长的一票投给了他。因此,这场党争的始作俑者,是诸位马华中央代表。他们希望一个敢怒敢言的翁总来振兴马华,但是他们忘了一个独行侠怎能整合派系?最后,改革者变成了终结者。元气大伤后的马华能不能重新来过?那要考验诸位马华中央代表了。

2009年8月22日星期六

南来第一代的缩影——书写父亲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产物,性格虽然生来不一,但是人生遭遇却往往受到历史社会客观条件的影响。父亲1922年生于广东省东莞县,在二次大战时期中经香港,出走到南洋,落脚在半岛芙蓉,再南下新加坡。期间曾经露宿街头,为日军做饭。战后日军撤退,他获得一些机器零件和维修知识,开始了其大半生的机械维修人员的生涯。
受到时代思潮的影响,他积极活跃于职工会。冷战的缘由使到左派思潮是注定遭受打压的。于是,有关当局向他服务的友乃德公司施压,于是被调职到山打根,开启了他在北婆罗洲的日子。斯时北婆罗洲的经济命脉正是开伐木山。热带雨林泥泞满地,蚊疾猖獗,砍伐的木头直径比人身还高。1963年马来西亚成立前后,父亲以新加坡公民权换取北婆罗洲居民权,复成为马来西亚公民。之后移居斗湖,一直到晚年。
纵观父亲的一生,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方始安定下来。他历经国共内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左派思潮影响华社的时代、马来亚独立到马来西亚成立,可说其人生是20世纪从中国南来的华侨的一般缩影。这南来第一代,其身份认同经历了从中国到南洋(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转折。其间的挣扎,不是我们这些南洋土生土长第一代所能了解的。
父亲脾气刚烈、视金钱如粪土、兄弟如手足、讲究忠诚、守时、不贪的重要性,性格上有其缺陷,又有着择善固执的风骨。晚年沉寂于佛学、回归至宗教,是告别了经济艰难、政治激情喧嚣后的平静。我在父亲57岁时才呱呱落地,于是所认识的父亲,是晚期的父亲。由于岁数上的差距,我难免猜想他和我的关系比较象爷孙的关系,少了些父子的紧绷、多了些爷孙的从容。
父亲在周四的离去,让我们兄弟姐妹重新试图拼凑父亲人生的图像。他当然还有许多人生秘密鲜为人知,我们拼凑的图像也难免有所遗失。这篇短文,是试验自身对父亲的认识。你呢,你认识你的父亲吗?

2009年8月9日星期日

民联的考验

回教党+民主行动党+人民公正党=?
这个政治数学题的答案曾经是1999年的替代阵线,也曾经是2004年的没有了行动党的替阵,现在(2008年308过后)则是人民联盟。
无论答案是什么,这三个源自半岛的在野党,当他们同在一起时,其相处的方式,或这个政治数学题的相加方式,都不是一般民众所习惯的。
这个和巫统+马华+民政+国大党+土保+人联+…………的政治数学题完全不一样。国阵永远是巫统就占了大半数(超过50%),其他的政党随着体例而大小不一。有明显的老大,有发生问题时的调停方式,一句话——有组织性。
与此相反,民联则是每个政党各占三分一,谁也不怕谁。公正党的安华虽然是民联共主,可是一旦安华不在,也不见得公正党新一代领袖就可以担当民联共主的重任。或许更准确的说,民联三党根本除了安华就没有别的替代领导人选。
既然没有明显的领导,各党势力又大致相当,意识形态南辕北辙,又没有组织性,因此蜜月期一过,考验就层出不穷。
最新的考验,就发生在雪州民联政府身上。从回教党和巫统密谈开始,后座议员阿兹敏公开批判雪州政府,到有人爆料行政议员和黑道走得很近,虽然中间发生了赵明福事件,民众的眼球一时转了过去,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就是还没有解决。
雪州回教党力促禁酒,是民联的内部问题集体爆发的一例。对此的分析实在够多角度,有民联内部权力纷争、雪州大臣卡立的官位遭人逼宫;有意识形态的坚持、回教党和行动党需要对各自的基本盘(前者回教徒,后者主要是华社)交待;也有民联政府上台后是否腐化的问题。
这些问题,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是否会恶化成林吉祥口中的一届执政的催化剂,端的看民联三党中央的政治智慧。民主化道路,从来都不可能是平坦的。

2009年8月1日星期六

两线制能否成型?

308大选后至今,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竟然有高达(即将来临)八次的补选,补选记录确是历来之冠。以过去七次补选结果作为事后孔明,除了一次是国阵弃选,其余的结果都是民联五胜一负。半岛人心所向,大体上相当清楚,东马依旧是国阵的“定期存款”。民联所向披靡,直到第七次的manek urai补选,国阵—巫统终于获得“道德胜利”,在回教党的强区仅以65票饮恨,从而敲响了民联不再是所向无敌的警钟。马来选票回流国阵—巫统,是当前马来政治的潜流。
因此,即将来临的补选中,马来选票到底维持在怎样的状况,将会得到进一步的确认。无可否认,纳吉无论权谋或执行力,都优胜于前首相阿都拉。纳吉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打法完全不照章法。他可以漠视宪政精神早在4月初等相位之前就策划霹雳州夺权事件,他也可以务实地在拜相后释放诸多利好消息给国民。马来选票之所以产生回流现象,可归功于他设法主导了巫统与回教党“密谈”、“眉来眼去”的媒体攻势。既然获得回教党主席、署理主席与青年团的友善回应,选民又怎会继续把票投给模棱两可的回教党。
至于华社对当前局势的看法,赵明福事件后应该基本大局已定。半岛的十之八九倾向于扶持民联,以成为可与国阵堪匹敌的替代阵线。印裔社群则在兴都权益委员会5位领袖获释后失去相当一致的凝聚力,有回流至国阵的、有趁豆蔻村事件捞取政治本钱的,五花八门,莫衷一是。但是,无论如何,基本上308之前的印裔高达八、九十百分比投给国阵的局面,已经不可能再出现。
于是,马来西亚能否出现可持续的两线制而不是308昙花一现,甚至实现改朝换代这等民主转型的大事,主要因素在地理而言,不再是半岛政治,而是东马政治;在族群而言,不是非土著社群有多挺在野党,而在于土著社群的认同政治。民联支持者在半岛无论怎么冲高人气,都难以真正地取代国阵成为联邦政府,入主布城。就算再拿多几个州属,成立更多的民联州政府,只要一天国阵还是稳拿东马江山,一天都难以实现政党轮替。
至于土著的认同政治,就是前属的巫统和回教党的眉来眼去。从回教党内部人事结构来看,虽然刚过去的党选埃尔多安派系与亲巫统派系平分秋色,但是主席与署理主席都是主张不放弃与巫统对话的领军人物。回教党精神领袖聂阿兹年事已高,在“后聂阿兹时代”,回教党会不会背弃民联实在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因此,民联应该多多注重东马的党基层建设。东马两州的问题都是地域广大、选民教育水平与经济水准不高,国阵的发展牌每每奏效。当地也缺乏能够产生凝聚力的在野党跨党领袖,单靠安华、林冠英等党中央领袖是不行的。致力于组织化民联的再益有提到需要联合其他政党(至七个政党的数目),民联才能真正注册成为一个政党联盟